1、大约十多年前吧，绍兴城中曾经盛传过一个名医的故事：他出诊原来是一元四角，特拔十元，深夜加倍，出城又加倍。

2、有一夜，一家城外人家的女生急病，来请他了，因为他其时已经阔得不耐烦，便非一百元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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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他们只得都依他。

4、待去时，却只是草草地一看，说道“不要紧的”，开一张方，拿了一百元就走。

5、那病家似乎很有钱，第二天又来请了。

6、他一到门，只见主人笑面承迎，道，“昨晚服了先生的药，好得多了，所以再请你来复诊一回。

7、”仍旧引到房里，老妈子便将病人的手拉出帐外来。

8、他一按，冷冰冰的，也没有脉，于是点点头道，“唔，这病我明白了。

9、”从从容容走到桌前，取了药方纸，提笔写道：“凭票付英洋壹百元正。

10、”下面是署名，画押。

11、 “先生，这病看来很不轻了，用药怕还得重一罢。

12、”主人在背后说。

13、“可以，”他说。

14、于是另开了一张方：“凭票付英洋贰百元正。

15、”下面仍是署名，画押。

16、这样，主人就收了药方，很客气地送他出来了。

17、我曾旋过两整年，因为他隔日一回，来诊我的父亲的病。

18、那时虽然已经很有名，但还不至于阔得这样不耐烦；可是诊金却已经是一元四角。

19、现在的上不算奇，可是那时是一元四角已是巨款，很不容易张罗的了；又何况是隔日一次。

20、他大概的确有些特别，据舆论说，用药就与众不同，我不知道药品，所觉得的，就是“药引”的难得，新方一换，就得忙一大场。

21、先买药，再寻药引。

22、“生姜”两片，竹叶十片去尖，他是不用的了。

23、起码是芦根，须到河边去掘；一到经霜三年的甘蔗，便至少也得搜寻两三天。

24、可是说也奇怪，大约后来总没有购求不到的。

25、2、据舆论说，神妙就在这地方。

26、先前有一个病人，百药无效；待到遇见了什么叶天士先生，只在旧方上加了一味药引；梧桐叶。

27、只一服，便霍然而愈了。

28、“医者，意也。

29、”其时是秋天，而梧桐先知秋气。

30、其先百药有投，今以秋气动之，以气感气，我虽然并不了然，但也十分佩服，知道凡有灵药，一定是很不容易得到的，求仙的人，甚至于还要拼了性命，跑进深山里去采呢。

31、这样有两年，渐渐地熟识，几乎是朋友了。

32、父亲的水肿是逐日利害，将要不能起床；我对于经霜三年的甘蔗之流也逐渐失了信仰，采办药引似乎再没有先前一般踊跃了。

33、正在这时候，他有一天来诊，问过病状，便极其诚恳他说：“我所有的学问，都用尽了。

34、这里还有一位陈莲河先生，本领比我高。

35、我荐他来看一看，我可以写一封信。

36、可是，病是不要紧的，不过经他的手，可以格外好得快。

37、”这一天似乎大家都有些不欢，仍然由我恭敬地送他上轿。

38、进来时，看见父亲的脸色很异样式，和大家谈论，大意是说自己的病大概没有希望的了；他因为看了两年，毫无效验，脸又太熟了，未免有些难以为情，所以等到危急的时候，便个生手自代，和自己完全脱了干系。

39、但另外有什么法子呢？本城的名医，除他之外，实在也只有一个陈莲河了。

40、明天就请陈莲河。

41、陈莲河的诊金也是一元四角。

42、但前回的名医的脸是圆而胖的，他却长而胖了：这一点颇不同。

43、还有用药也不同，前回的名医是一个人还可以办的，这一回却是个人有些办不妥帖了，因为他一张药方上，总兼有一种特别的丸散和一种奇特的药引。

44、芦根和经霜三年的甘蔗；他就从来没有用过。

45、最平常的是“蟋蟀一对”，旁注小字道：“要原配，即本在一窠中者。

46、”似乎昆虫也要贞节，续弦或再醮，连做药资格也丧失了。

47、但这差使在我并不为难，走进百草园，十对也容易得，将它们用线一缚，话活地掷人沸汤中完事。

48、然而还有“平地木十株”呢，这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，问药店，问乡下人，问卖草药的，问老年人，问读书人，问木匠，都只是摇摇头，临末才记起了那远房的叔祖，爱种一点花木的老人，跑去一问，他果然知道，是生在山中树下的一种小树，能结红子如小珊瑚珠的，普通都称为“老弗大”。

49、“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工夫。

50、”药引寻到了，然而还有一种特别的丸药：败鼓皮丸。

51、这“败鼓皮丸”就是用打破的旧鼓皮做成；水肿一名鼓胀；一用打破的鼓皮自然就可以克伏他。

52、清朝的刚毅因为憎恨“洋鬼子”，预备打他们，练了些兵称作“虎神营”，取虎能食羊，神能伏鬼的意思，也就是这道理。

53、可惜这一种神药，全城中只有一家出售的，离我家就有五里，但这却不像平地木那样，必须暗中摸索了，陈莲河先生开方之后，就恳切详细地给我们说明。

54、“我有一种丹，”有一回陈莲河先生说，“点在舌上，我想一定可以见效。

55、因为舌乃心之灵苗……。

56、价钱也并不贵，只要两块钱一盒。

57、” 我父亲沉思了一会，摇摇头。

58、“我这样用药还会不大见效，”有一回陈莲河先生又说，“我想，可以请人看一看，可有什么冤愆。

59、医能医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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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键词： 父亲的病 暗中摸索 我明白了